第13章 《水墙一》水之源8“一个失败者”
清晨，太阳被厚重的云雾遮的严严实实，使得外面看起来鬼气森森的。
杨林一早就被闹钟吵了醒来，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，关上闹钟。然后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，看了一眼时间。
清晨六点整。
“该起来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透露着疲倦和无奈。也是强打起精神穿上衣服，叠好被子，走出了房门。
客厅里一团凌乱，空空如也的啤酒罐子七倒八歪的在地板上到处都是。我这里飘着一股难闻气息。多大的餐桌上堆满了书稿，连放只碗的地方都没有。
为了避免麻烦，他索性坐在地上，把那只破碗放在板凳面上，里面是昨天没吃完的剩饭。
时间来不及了，他顾不得把碗里的剩饭拿进微波炉里加热一下。就端起老碗一口一口咀嚼着冰凉的残羹剩饭。
但出门前还是要有仪式感的。没有时间刷牙，也要拿起水杯漱一漱口，一手勾着鞋帮穿鞋，另一只手还不忘拿起剃须刀把脸上的胡须刮干净。
他冲残破不堪的镜子看了看，镜子里的他被撕成了许多碎片，但总的看来他还是很满意的。于是打开房门，出发前去工作。
刚走到自家楼下，他摸了摸钥匙，停了下来。
“我有没有关好门？”
他不记得了。
在经过三秒钟的犹豫后还是撒丫子往回跑，看见门确实关好后，才放心的重新下楼。
他倒不是害怕家里什么东西丢了，说实话，他的家里一贫如洗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？不过他还是很担心，每天都确定两扇门门锁好了才肯离家。其中一扇门的锁有些小毛病，它的主链舌有些松动，上回那扇门出了问题，他用钥匙怎么打也打不开。房东拿着一根硬钢丝往里面一蹩，门登了一下就开了。
他曾要求房东换把锁，但房东执意不肯。
“里面不还有一道锁吗？”
房东挥舞着肥硕的手指说，这还不够，还不忘嘲讽了几句。
“小偷进你家都要留下些东西呢，谁来偷你的？”
“爱住就住，不住就滚！哪来这么多要求？”
房东的嘴碎，她左一句右一句，训的杨林抬不起头来。他不敢多说一句，生怕房东真的不让他住了。毕竟这座公寓是这座城市里房租最低的了。
房东那是赤裸裸的诽谤，谁说一定是物质上的财富呢。精神上的财富也同样重要。当时杨林心里就是这么想的。
令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些书稿，是他呕心沥血写的小说。要是有谁家的熊孩子突然闯进他家来看见这些书稿，拿回去当柴火烧，折纸飞机玩儿那该怎么办呢？所以他每天都放心不下。
是的，杨林是一名业余作家，他的工作是花店的鲜花销售员。
贵阳的气候很适合鲜花的生长，人们在大棚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。繁华的市区里到处都是售卖花鲜的花店。
临近圣诞节，各基地的玫瑰花大量上市，杨林负责开着车在市区的各个街道上兜售鲜花，因为没有营业执照，它有时刻变化位置和城管打游击。
他先去花店里领了今天的货物。那是数百朵鲜艳的玫瑰花，全部装在一个个大玻璃罐里。他的工作和保险推销员差不多，工资都是论单计算的。每天去花店领取玫瑰花，每卖出去一朵获得10%的提成，多卖多得，少卖少得，不卖不得，但如果在你手上这些玫瑰花蔫了，自己就要赔偿花店的损失。
所以为了避免担风险，杨林每次只带很少一部分的花。
但这次不行了。临近年关，他已经欠了三个月的房租没还，如果再不交上房租，他就要被房东婆从屋子里赶出来了。
没有办法，他只好铤而走险，想要趁着圣诞节期间，多卖出一些。于是他这次一口气带了500朵玫瑰花上了路。
可是干过推销这一行业的人都知道，推销靠的就是那张脸皮，你脸皮够厚，胆子够大，有社交牛逼症卖的就越多。你脸皮越薄，胆子越小，还有社恐就吃不了这碗饭。
杨林明显属于后者，他虽然不社恐，但为人孤傲，自视清高，很不合群，很难融入到集体中去。在学校里他就没什么朋友，即使有一两个比较熟悉的同学，在毕业后也就不怎么联系了。
高中毕业后他没考上大学，上一所大专，混三年直到毕业。两眼一摸黑，连个工作也找不到。
大专这两个字在他那空空如也的简历表上显得那么刺眼。这是一个本科生遍地走的时代，本科生都找不到工作呢，凭什么让你一个专科生找到工作？
所以他与大部分职业失之交臂，只能从事一些最简单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。比如说当鲜花销售员。
“卖鲜花咯！新上市的玫瑰花！”
杨林把车开到闹市区，左右看了看没有城管，停好，打开后备箱，先把里面写着艺术字的荧光黑板拿了出来，挂在车头上，之后把一盆盆的鲜花从车子里端了下来摆在地上。
杨林做梦都想成为一名历史学家，他酷爱历史，中国的外国的，正史野史，样样精通。在高中的时候凭借着丰富的历史知识他可以说是出尽风头。在班里他是历史成绩的天花板，历史课的风向标。每当上历史课的时候，就是他的主场。天天和历史老师顶嘴，一会儿说这个不对，一会儿说那个不是。而且往往他说的还很有道理，其实也并不是老师说的不对，而是没有更深层次的向下探索罢了。毕竟那些东西有些偏学术了，而且考试大纲上根本就没有，高考也不会考到这么深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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