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 寻人
徐知行把昨日福昌号上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。
昨日答应过长公主,不会透露她的行踪。
但伍叔不是外人,既想要别人帮忙,那就不要有所隐瞒,况且就目前来看,今日的遭遇,多半是受长公主波及。
伍行听完,面色凝重。
在大明,长公主,只有一位。
他坐在桌旁,思肘片刻,道:
“少帅,可否坦诚相告?”
“哦?伍叔觉得我有什么东西瞒你?”
“少帅此来,果真不是为了右相之事?”
徐知行无奈一笑:“原来你也这么想。”
——也无怪他们都这么想,落难侯爵之子苦修武艺,一朝出山搅动风云,得报大仇,这,才是一个传奇的故事,而大明两百年,冠军侯徐氏,总是有很多传奇。
右相梁青山统领六部,是当朝宰相,十五年前,正是他带头弹劾冠军侯,空饷案自此而起,再后来,才有了徐氏小西村之难。
徐知行和他,可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。
伏波十八年九月廿二,也就是半年前,伏波皇帝以里通外贼为由将梁青山下了狱,虽然至今还没有一个结果。
但‘里通外贼’可是滔天大罪,既已下了狱,那么右相一党已然垮台,如今正是个墙倒众人推的时候。
那位长公主殿下来到兰登,多半是为了此事。
大明的女儿不是花瓶,大明的公主历来职掌镇藩、游侠二司,是朝堂与江湖的纽带,换句话说,大明的公主中,必然有一人是武林盟主,而今长公主虽还未掌权,但谁都看得出,她就是那个注定的武林盟主。
右相权柄滔天,在海外多有势力,想要盘查清算不是件小工作……
昨天在福昌号上见的那一面,想想看,在这个节骨眼上,长公主如何看我?
她多半想,徐知行一定是来向右相复仇的,所以她才那么自然而然的招揽我,因为在她看来,我们的目的一致。
如此说来,昨日那些水匪,多半是冲着她去的,而我横插一刀,那些水匪背后的人又如何看?
徐知行,是长公主的人。
可我,的确,不是为了右相而来。
…………
“不是,伍叔,如果我为右相而来,何必拖到今日?”
“可是……”伍行道,“不是此时又是何时?少帅,空饷一案,可翻啊!”
徐知行摇摇头,淡淡道:“翻了案,我一家三十三口,便能活过来么?”
徐知行身在大明,对右相下狱一事比伍行清楚得多。
这又有,什么意义呢?
十五年前,一个右相加上账本上几车失踪的军饷,便能将一门虎将定罪,冠军侯之过,过在空饷?
十五年后,下狱半年还定不出右相一个完整的罪名,果真定不出么?不,只要时间足够,什么样的罪都定得出来,这位长公主,多半,就是来找‘罪证’的。
“若不是为了右相,那此事恐怕会很棘手。”伍行说。
他的意思是,如果今天搞你的人是因为‘以为你是长公主的人’所以搞你,那你最好真的是。
“怎么个棘手法?”徐知行问。
“少帅可还记得当年押运军饷的刁三?”
“当然记得。”
当年军饷失踪,账本指向冠军侯吃空饷,而负责押韵军饷的商人刁三,也登堂作证,说是冠军侯指使他把饷银转移到了别处,这才把空饷案办成了铁案。
“空饷案后,刁三被膑腿黥面,流放海外,如今已是泰山商会的会长,半个兰登的鲸油贸易都要过他的手,可谓富甲一方。”
伍行顿了顿,继续道:“他是右相的人,今日之事,有兰登治安所参与,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而这刁三,与昌裕王交往甚密。”
“昌裕王?”
徐知行皱了皱眉,昌裕王是兰登租界的总督,圣天神武皇帝后,大明藩王多封到海外,镇守一方,算起来,昌裕王是先帝长子,也就是开阳长公主朱君漩的大哥。
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。
“劳烦伍叔探探消息,我明日会去游侠司一趟,把水匪与今日之事做个记录。”
“也好,”伍行点头,“有游侠司介入,他们想必不敢过分。”
“但愿如此吧。”
徐知行叹了一口气,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两人的臆测,到底如何还得等伍行打探消息,只是自己此行来兰登有要事要做,如果最后真不明不白被扣上一顶杀人犯的帽子,免不了又有许多麻烦。
“还有一事,想请伍叔帮忙。”
“我知道少帅想问什么。”
伍行笑了笑:“五年前的腊月初三,有山匪劫掠小西村,掳走了一名白夷女童,几年的时间里,这女童被多次贩卖,兜兜转转绕过了半个大明,一路从冀南卖到了夷州,又从夷州卖到了兰登,而誉满大明的楚地第一侠徐知行,这两年的时间里一直在找她,她被卖了半个大明,徐知行就追了半个大明。”
徐知行老脸微微一红:“这些,我可没在信里跟您老人家说过。”
“都是说书先生说的,”伍行说,“楚地第一侠的评书不仅大明受欢迎,在我们这儿,同样座无虚席。”
都怪那班该死的说书先生。
徐知行无奈道:“两年前我得知小西村之事时,那孩子还在大明,人已经被掳走三年多,又多次转手贩卖,踪迹难寻,我就想着借说书先生之口把消息放出去,若能助我寻回此人,必有重谢,但后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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