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贤听了丁良反馈过来的信息之后，似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所想，便瞧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笑眯眯的问道：
“你们这有情人相见了，怎地一点都不亲热？莫不是，中间缺了个吉长昌，你们高兴不起来？”
周学究依然是低着头，似乎是根本就没听见程贤所言。
“你见过的那刑罚，我刚刚带着董三娘也去看过，你觉的是你能顶的住，还是她能顶的住？”
丁良走到了周学究面前，拽着他的头发，将他的脸抬了起来，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。
“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！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铜佛儿藏宝的地方！你就算是杀了我们也没用！”
周学究嘴里说的依旧很硬，确是不敢看着丁良，那斜着的眼神，不知瞄向了何处。
“唉，老丁，斯文点，我来和他俩聊聊。”
程贤过来将丁良的手给拉开，拍了拍周学究的肩膀，又搬过个圆墩过来，将董三娘扶了起来，让她靠着周学究坐下，才拍拍手，走了回去。
“老丁，我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。”
“其实，我也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！所以才带这个女人过来。”
程贤和丁良两人相视一笑，又扭过头来，瞧着下面坐着的两人。
程贤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看向周学究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叫做真诚的目光。
“你是聪明人，也是个狠人，不过不管是聪明人还是狠人，都是自私之人，卖李钻核之辈，一般都会惜命，刑罚之下，相信我，你，是一定会开口的！”
“我确是不知道，你让我…”
这周学究嘴硬的话说至一半，便被程贤挥手打断：
“你无需再开口，我们说着，你们听着！至于那些许财物，你们说不说，我们取不取，都无甚紧要，只是忽然对你们这事感了兴趣！”
“老丁，你说那吉长昌已经招了？”
“嗯，才进了刑室就尿了裤子，连14岁就跑去玩隆闺的事都招了！”
“那你说我们的周学究这么处心积虑的拉拢这个废物做甚？而且连自己的女人都给贡献了出来。”
“那定是所图甚大，利用这吉长昌，能对付谁呢？这黎峒里能让周学究花这些心思的，怕就只有那罗峒的首领吉福生了吧。”
丁良刚和程贤这里一唱一和的说完，却突然的盯住周学究的眼睛，面带好奇的问道：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毒死他爹？应该就是最近了吧？那这样看来，你是打算等那铜佛儿回来后，也准备一块给毒死了！”
周学究此刻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，被丁良盯着的眼睛，也有了些躲闪，很不自然的扭头看向别处，但依旧在那一言不发。
“如果只是为了毒死铜佛儿，这么多年，你早就有机会下手，这一直没下手，应该是还未弄清那藏宝之处，既然现在准备下手，那定是找到了地方，但又把这吉长昌给卷了进来。”
说到此处，程贤走到这两人的面前，那俊朗的脸上，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。
不过，此刻，在周学究的眼中，这个笑容却是如此令人憎恶，他正待开口说些什么，那耳边又传来程贤温和的话语。
“学究，你是想连这铜鼓岭，都给吃下去吧？”
丁良在边上，饶有兴趣的盯着周学究那惊愕的神情，继续拿着言语刺激他：
“那还用说，这铜佛儿死了，吉福生也死了，这铜鼓岭上，谁还能玩的过他？说不得，吉长昌那傻孩子，最后还得死在他手上，毕竟，那吉长昌也碰过我们周学究最爱的女人嘛。”
程贤这时却望向了那董三娘，只见她依旧虚弱的闭着眼睛，靠在周学究的身侧，只是那闭起的眼皮下，不停动来动去的眼珠，出卖了她。
程贤轻笑一声，像是回答丁良的话，又像是冲着董三娘说着：
“最爱的女人？我看未必吧？可能开始是爱的，只是，他让这董三娘去勾引吉长昌那刻起，那个他爱着的女子，在他的心里，便已经死了。”
说着说着，程贤便低下身来，拽住了周学究那披散着的头发，将他的脸，给向后拉的仰了起来。
可程贤那眼睛看着的，依旧是那边上，眼珠在眼皮下转的更快的董三娘，嘴里慢慢的说道：
“活着的，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，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工具，一个铜佛儿被毒死后，用来替罪的羔羊！说不得，还会亲手杀了她！”
此时，那一直沉默的周学究终于是暴发了，扭着头，愤怒的双眼布满了血丝，全然不顾起身时，被带着摔到在地的董三娘，只是双手用力的推着程贤，嘴里拼命的反复大喊着：“满口胡言！你们这群恶賊！谁是羔羊？谁是羔羊？你们满口胡言！！”
“啊！”一声撕心揭底的尖叫声，突兀的从屋子里响起，一声刚歇，又是一声接着叫起，却是那董三娘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，紧紧的攥着拳头拼命的叫着，五六声过后，又开始放声的大哭，哭着哭着，便昏了过去。
程贤和丁良看着那昏迷在地的董三娘，眼神里居然带了些敬佩，这果然，是个不简单的女人。
程贤目送丁良将那董三娘又重新拎出去后，看着瘫在地上，呆呆的瞧着地面的周学究，惋惜的摇了摇头，在他面前慢慢的蹲了下来：
“这些年，其实过的挺不容易的吧？”
“存了那么些年的钱，心爱的女人却是被卖给了一个贼寇，为了救她出来，处心积虑的混进贼窝，为了她的野心，甘心被她利用，甘心和别的男人一…”
确是话还未说完，又被那周学究扑了过来，嘴里拼命的嚎叫着，挥着拳头猛打着程贤。
程贤只是抬起了手臂，挡着他的拳头，并未还击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，任由着他挥打发泄。
慢慢的，这歇斯底里的嘶吼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。
程贤看着抱头痛哭的周学究，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，拍了拍周学究的肩膀，好言宽慰道：
“我们不会杀你，也不会杀她，等此间事了，便会放你们离开，日后，安生过你们的日子。”
说罢，留下仍在那抱头痛哭的周学究，打开了门，看着外面明媚的暖阳，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。
“人生苦海，唯有自渡，有些东西，要学着放下，活在这世间，又有几人能是如意的，你还是，莫要太执着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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