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流自前甲板涌入船舱,又在侍应生的引领下分流走向两边走廊,经由几条楼梯进入拍卖会场。
背对人群而立的刘长乐就像分开海浪的礁石,顽固,坚定,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。
赵阳眯眼打量着刘长乐,沉默几秒,凑近他,压低声音道:“我很讨厌你,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很讨厌你。”
刘长乐淡然地回道:“彼此彼此。”
赵阳眼神冰冷地笑笑,转身指着卫正义几人,吩咐手下:“把他们都带下去,看好别让他们捣乱。”
说完,转身向左边走廊走去。
“我想见师父。”扎克彭推开赵阳的手下,不甘心地看着刘长乐,说道:“你是带他去见师父的吧?为什么师父不愿意见我,却要见一个外人?”
赵阳带着警告意味地看着扎克彭,语气冷厉地道:“等你搞定那些支持者,师父才会见你。没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前,乖一点。”
他重重一挥手,不耐烦地重复道:“带他们下去。”
扎克彭还待纠缠,已被赵阳的手下拉扯着向右边走廊走去。
刘长乐给卫正义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,跟在沉着脸的赵阳向前走去。
往左走出几十米后,两人转向一条向上的铁梯,走向游轮最高的一间舱室。
这间舱室位于游轮最前方,门口正对着下方的拍卖会场,另一面则对前甲板,不管是在哪个方向,都有着居高临下的象征意义。
舱门前站着四个身材魁梧的保镖,看到赵阳后,一个保镖推开身后舱门,说道:“堂主在等你们。”
跨进舱门的刹那,刘长乐看到门缝中像是安检仪一样闪过一道白光。
走过舱门,前方一米多远处还有一扇雕花的木门。
赵阳看向门把手,停顿一秒后,木门“咔嗒”声中,自动向内弹开。
柔和的白色灯光自门内涌出,给赵阳身上打上一圈泛白的轮廓。他转过身,面部在逆光下显得有些灰暗。
不知为何,刘长乐从赵阳面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失落。
赵阳沉默几秒,压低声音道:“进去吧。”
落寞的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嫉妒。
说完,他侧过身从刘长乐身旁快步出去,似乎一秒也不愿多停留。
舱门再次闭合,刘长乐看向木门后的空间。
室内格外空旷,地面铺设的青石板让人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。
他没再迟疑,抬脚迈进木门。下一刻,那扇古雅的雕花木门就在“嘎吱”声中,自动闭合,关紧。
这是个至少百平米的房间,在空间有限的游轮上堪称奢侈。
房间正对会场那面有个宽广的观景窗,能看到轮船舱顶的停机坪、架设的卫星天线,以及后甲板和远处的海面。
房间另一面,正对前甲板的位置是面宽大的玻璃幕墙,墙后是延伸出去的观景台,也就是刚才女团表演的场地。
白天站在玻璃墙后,能看到波澜壮阔的大海。
玻璃幕墙前面放着一张暗红色的长条桌案,桌案后盘腿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中年男人。他穿着青灰色的长袍,束起的头发上戴着顶青碧色的玉冠,面容威严肃穆,视线落在手中捧着的古卷上。
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套紫砂壶,一方红泥炉上搁着的茶壶正从壶嘴中往外喷涌着水蒸汽。
红泥炉一侧有个古朴的描金镂空瑞兽纹香炉。炉中闪烁着暗红的火点,青烟袅袅,往外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雅香味。
这古朴的陈设与豪华游轮的风格相去甚远,但那男人从容淡泊的神态又让这一切显得很是和谐,又隐隐透着一股当以他为中心的气魄。
唐美人的身上有种古典韵味,尤其是她身穿汉服时,那种自然的气质,会让人生出她本该如此的感觉,仿似她应当来自于古代。
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跟唐美人极为相似。
他活在现代,却固执地遵循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生活习惯。这种与时代的割裂感让人难以理解。
刘长乐迟疑着往前走去。
踏出两步后,他才察觉到脚下并不是真正的青石板,而是虚拟投影。因为触感平滑,没有石板纹路应有的参差感。
听到脚步声,中年男人抬起头看向刘长乐,仔细打量着道:“你比我想像中要普通的多。”
刘长乐眉头微皱,他不记得跟眼前这人有过任何交集。
他隐藏起情绪,走到桌案前,目光平静地端详着坐在对面的男人。离得近了才看清,他虽然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的样子,但头发却已有些灰白,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。
“坐吧,在我们双方决战前,还有最后一点时间可以谈谈。”
中年男人提起茶壶,动作娴熟地沏上一壶香茶。
刘长乐盘腿坐在男人对面的蒲团上,问道:“你是山鬼幕后的控制人?”
“我不喜欢山鬼这个带有贬义的称呼,不过你们都叫惯口了,我也懒得去纠正。”
男人斟上两杯茶,给刘长乐递过去一杯,说道:“我来自一个很古老的组织,古老到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愿意提及,不知道的人也没资格知道。
我们以八卦为各个堂口命名,我执掌坎堂,坎代表水,知道我的人都叫我水先生。”
刘长乐打量着水先生,忽然脑中一疼,眼前发黑,他猛咬舌尖,待视线恢复光明时,骇然地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幽暗的大殿中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